雪、點燃
下雪了,從早上起,紛紛揚揚下了大半天。雖是雨夾雪,總積不了多少,但對南方人也算是不小的饋贈了。玩雪的身影,多是初中生,雖沒有同伴,但該玩還得玩,若好不容易等到下雪,卻連雪都沒摸到,豈不可惜?活動並無新意,只是抓著雪搓成雪球,完工後也不敢砸向別人,只是抓在手裏,直到雙手都沒了知覺為止。
雪粒從空中墜下,確實如絨羽一般,隨風飄忽不定,時而鉆入衣帽之中。單片的雪花落在手指上,即刻便會融化,只留下幾滴水珠。忽然飄入口中的雪花,在舌尖化開,沒有一絲味道,也未留下一點涼意,這種感覺,卻恰能用「晶瑩剔透」來形容。
似這般純潔的雪,最終難免落在泥地、草堆上,但也只有在這裏,雪才能積起一點,光滑的瓷磚是積不了雪的。因此,玩雪的人只得在草和泥之上抓起雪來,而這雪被土沾汙,早已喪失了晶瑩,如果說它是「臟」的,那也無可厚非。可雪如今的「臟」這樣明顯,不也出自它最初的雪白嗎?如果它從來沒有這份白,就不會有白的消逝——人們是不會說雨水「臟」的。
可它到底還是臟了,並且臟得如此明顯。這勢單力薄的雪,在這無所適從的南方,沒有辦法保持自身的純凈,或許只能感嘆命運的不公吧,但就算在積雪三尺的北方,壓在最下方的雪也是要臟的。這樣看來,雨似乎更為明智,在墜地的瞬間以無形的流變融入塵世,掩蓋墮落的事實,竟也能換得「潤物細無聲」的美名。
至傍晚,雪變成了雨。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驅不散的思緒。雨點沖爛了泥地,淋濕了人行道,還鉆入每一個行人的鞋襪,讓空氣中彌漫的刺骨寒意穿透冬衣的遮蔽,使人渾身戰栗。
我果然還是更喜歡雪,那是「雨的精魂」。白蠟般的雪能點燃嗎?如果可以,我必點火,燒盡一切沈默的不潔,喚回純潔的熱情。